污染會隨著工農業生產而流動、轉移,不能等污染大面積擴散后才來治理。治理重金屬污染,關鍵在于堵住污染源頭,讓污染企業切實承擔治污責任
據近期相關調查,廣東查出的30余批次鎘超標大米,主要產自湖南、江西、廣東等地。這些問題大米產區,大多對外宣稱當地的水源、土壤、空氣都不存在重金屬污染。既然沒污染,為什么會有鎘超標?人們還是質疑。
其實,無論當地有無污染,只要周邊或更遠的地區存在重金屬污染源,就有可能出現鎘米或別的被污染糧食產品。此類污染會隨著工農業生產而流動、轉移,具有明顯的流域性和擴散性。
以湘江流域為例,在其上游地區,錳、鉛、鋅等礦產資源開發已有幾十年、上百年歷史。當地臨江而建的采礦企業,洗礦時使用大量江水并隨意排放;冶煉企業直排、偷排生產廢水,導致湘江處于枯水期時,重金屬含量往往超標,江底至今沉積了幾百噸重金屬殘留物。當江水泛濫時,沿岸土壤會被污染;當引水灌溉時,或近或遠的地方也會被污染。而在一些并非沿江的礦區,則會導致地下水被污染,當人們抽取井水灌溉農田時,土壤會被污染……
受重金屬污染的農作物和畜禽,除了自身會累積污染物外,實際上也在“人工流轉”污染物。比如,在廣東的一些廢舊電子電器拆解、冶煉中心附近,由于土壤受到嚴重污染,并不適宜發展種養業。一些外來農民以便宜的租金租用,種植水稻、養殖豬雞等,并銷往外地。
轉移污染物、轉嫁環境成本的途徑多種多樣,不勝枚舉。如此一來,不知何時,某一地方的農業產業鏈“躺著也中槍”。深受鎘超標大米影響的湖南益陽,由于廣東市場拒絕接受湖南大米,導致當地農民不愿賠本種大米,加工企業和經銷商普通虧損,紛紛要求當地政府和國家相關部門采取措施,消除負面影響,幫助處理庫存。
問題相當棘手,如果協助把這些有安全隱患的大米轉為飼料或其他工業原料,能否消除其中的重金屬污染?如果直接購買并加以銷毀,來年及今后種植的大米怎么辦,要花多大的代價來處理?如果不聞不問,當地民眾的生計問題如何解決?這一系列難題,不是短時間能徹底解決的。
人們不禁要問,重金屬污染為何會演變至此,為何總要政府和無辜民眾埋單?
追逐利潤的企業和資本,天生不是環保倡導者,需要強制其治理污染,承擔相應的環境成本和環境責任。然而,現實中“誰污染,誰治理”變成了“企業污染,社會埋單”。究其原因,除了利益輸送、監管不力、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成本低等不同因素外,也與一些地方“護犢子”不無關系。
在涉及大米鎘超標事件的某市,一位官員曾私下表示,抓環保、關停并轉企業,礦區的十幾萬從業人員吃什么?還談得上社會和諧穩定嗎?這種說法聽起來頗有道理,可是,當鎘超標大米無人問津時,當地農民還會種地嗎?幾百萬人吃什么?顯然,希望以保污染企業來保GDP,并非真正的保民生、保就業。
不能等污染大面積擴散后才來治理,這時局面往往變得難以收拾。治理重金屬污染,關鍵在于堵住污染源頭,讓污染企業切實承擔治污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