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起來,買票難的癥結主要在于鐵路的運能滿足不了人們特別是億萬農民工的回家需求,因此,只有加快鐵路建設。鐵道部長劉志軍就樂觀地估計,到2012年,一個發達完善的鐵路網將初具規模,“一票難求”現象將基本消除。
然而,從現實來看,把時間定在2012年,我覺得有些過于樂觀了。因為,在未來的二、三十年內,是我國城市化快速發展的時期。而根據近年的經驗,城市化每提高一個百分點,農村將向城市釋放1000多萬人的勞動力。這樣看起來,鐵路建設的速度很難趕上人口流動的速度。換言之,隨著城市化和社會流動的加快,至少在今后10年里,鐵路運能的供需失衡問題還是存在的。
既然寄希望于靠增加運能來解決春運難在短期內難實現,那么,我們應該跳出春運來看問題。春運買票難的實質,在于我們有一、兩億人的居住地和工作地不在同一地方。讓這一、兩億人每年至少回家團聚一次是最起碼的需要。而按照中國的風俗習慣,他們一般會選擇在春節期間回家,這樣就產生了春運難題。化解春運難題,一方面要加快交通運輸的發展;另一方面,是減少人們回家的需求,特別是把農民工留在他工作的城市里。而要把農民工留在城市,就必須把他的家庭也留在城市。
所以,我們需要改變遷徙方式,由目前單一的個體遷徙,變成以家庭為單位的集中遷徙。這就有賴于城市化的加速推進,只有城市化才能接納更多的農村人口。
目前,我國的城市化率約為45%,不僅滯后于相同發展階段國家的平均水平,而且滯后于我國實際的經濟發展水平、工業化水平、非農就業水平。城市化滯后說明城市接納的農村人口比較有限。由于農民在居住、養老和子女入學等方面遭遇一系列難題,目前農民不可能從心里真正把城市作為自己的家,也就難以真正融入當地社會,所以他們不得不每年候鳥般地在農村和城市之間來回奔走。
出現這種情況,除了戶籍因素外,主要在于我們的部分城市主政者,只想解決城市發展所需要的廉價勞動力,而不去認真探究和解決它所衍生的一系列問題。就此來說,春運買票難的背后,實際反映了中國的地區發展差距,特別是城市化的滯后。
在現有的條件下,我們完全可以讓那些級別較高的技術工人和已經在某個城市工作了很長時間的人,把全家戶口遷入城市。北京社科院的一份抽樣調查報告也顯示,半數流動人口在京居留時間在5年以上,受調查的2500余戶家庭中,舉家遷移的比例超過四成。
勞動力的流動和人口的遷移,特別是從農村和落后地區向城市和發達地區轉移和定居,是社會發展的必然過程。現在,我們有必要對城市化進程制定一個全面的規劃,提升城市基礎設施及其他公共產品的供給能力,為大面積家庭式遷徙創造條件。這不僅僅是為了應對春運,而是著眼于中國長遠發展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