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市化并非中國獨創,西方已然走過。新型城市化翻譯成英文為New urbanism,在城市規劃專業看來,這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美國詞(New urbanism的概念剛引進中國的時候,曾被譯為“新城市主義”)。在新型城市化之路開始的時候,有必要尋找幾個可供參考的新型城市化國際坐標,以人為鏡,見賢思齊。
美國:城市向郊區蔓延
先看New urbanism的故鄉——美國。相對新城市化,美國舊城市化是二戰以來城市蔓延的模式。美國夢往往被形容為擁有自己的房子和汽車。大家都要有自己的房子,城市中心容納不了,就只能搬到郊區。隨著有自己房子的家庭越來越多,郊區變得越來越大,距離市中心越來越遠,直接的后果就是大量土地被低強度地使用,也就是美國人說的蔓延(Sprawl)。
這種模式副作用很大。首先,人們對汽車產生了極大依賴,美國幾乎每兩個人就有一輛小汽車。汽車對能源的消耗占美國能源總消耗的三分之一,空氣污染也越來越嚴重。第二,鄰居之間的交往越來越少,進而社區變得不安全,種族、社會隔離加劇。第三,人們搬離城市中心后,導致市中心的稅源減少,甚至無法正常運行。
針對這些問題,一群建筑師、規劃師起草了《新城市主義憲章》(Charter of New Urbanism),宣稱要塑造具有城鎮生活氛圍的、緊湊的社區,取代郊區蔓延的模式。其中的TOD(公交導向發展)理念在中國規劃界已耳熟能詳。這個理念以鼓勵公共交通,限制小汽車使用為目的;在公共交通節點上適當高強度、混合開發,適當提供就業;節點周邊是10 分鐘步行可達的居住區;而這些節點又通過交通走廊相連。
現在,新城市主義在美國的影響力很大。一些原則在馬里蘭等州納入了“精明增長(Smart growth)”的立法中。美國的住房和城市發展部也將這些原則應用在新的公共住宅項目中。
與此同時,大西洋對面的英國進行了更深層次的以城市內城發展模式轉型為特色的新型城市化嘗試。二戰后,美國夢也在英國盛行。但是英國的國土面積比美國小很多,英國的郊區難以為繼。更糟的是,英國的人口飛快增長。因為英國在二戰后成了移民國家,南亞次大陸、加勒比、中東、非洲的前殖民地人民紛紛移民到英國,尋找更好的生活。為此,英國人想到了對原有土地的挖潛。與此同時,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英國的經濟轉型使制造業都從大城市遷走了,只留下廢棄的工廠和失業的工人。
英國:激活內城活力
上世紀90年代,英國政府正式把挖潛內城的政策稱為“城市復興(Urban regeneration)”。他們一方面為緩解住房緊張而開發城市中的棄置空間,另一方面重塑城市的經濟吸引力,鼓勵住在郊區的中產階級重新回到城市中。
為了實現上面的目標,英國政府城市化政策開始進行轉型:變政府主導為鼓勵合作,變只重物質為物質與社會、經濟戰略的整合。在新的實踐中產生了不以房地產盈利為目的的文化導向項目,旨在優化經濟結構,增加就業,同時也改善了城市的形象。剛剛召開奧運會的倫敦可讓更多人感受到英國新型城市化的成果,奧運村就是由廢棄的工廠區轉型而來。
可見,走新型城市化道路是很多國家、城市的必然。各地的道路雖不盡相同,但都是隨著國際國內的形勢、針對具體問題進行的轉型和調整。對于廣州的新型城市化,我們需要留意的是:首先,全球化令世界上的主要城市都無法獨善其身,廣州要了解自身的國際坐標。目前,國際經濟整體上不景氣,國內產業轉型升級的趨勢和大規模城市化并行,這些都是廣州走新型城市化道路必須考慮的背景。其次,在新的背景下如何找到問題、理解問題是新型城市化的關鍵所在。美國定位于城市蔓延,英國集中在內城活力。廣州的問題似乎與之有關聯,但也不盡相同,這需要我們深入思考。第三,新型城市化的“藥方”很難一開始就對癥,需要不斷地嘗試和反思。美國的“新型城市化”理念先進,卻也通過了十幾年的時間才真正轉化為國家和地方政策。而英國的城市更新政策更是經歷幾十年的曲折。
了解別人還是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相信廣州一定可以創造出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新型城市化國際坐標。
(作者易曉峰,廣州市城市規劃勘測設計研究院高級規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