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媒體報道,“專家稱,江蘇的中產階級保守估算應在2000萬”。這個數字頗為驚艷,自然引起了廣泛的好奇。數字有源頭:“據權威人士估計中國中產階級人數超過3億,占總人口的25%左右,城市人口的50%”,江蘇全省常住人口超過7800萬,由此推算出上述數字。
但是,不僅這種推算是否科學還值得討論,“權威人士”來自哪個地方也不甚明了。搜尋一番,2010年,有“《福布斯》中文專欄作家”為中國中產階層定義:“生活在城里,年齡25-45歲間,有大學學位,是某一行業的專業人士,年收入達到1萬至6萬美元”,據其標準,得出結論:中國有超過3億的中產階層。今年4月,美《財富》雜志也有類似的作家表述。
這樣的“權威人士”成色又有多濃?當其結論拋出后,國內一片嘩然,無論是專家還是老百姓,“被中產”的表態不絕于耳。針對《福布斯》作家的定義,國內專家普遍認為,現在大城市的特點是房價太高,因此衡量中等收入者的標準要有一個前提,就是初步或大體解決了住房問題。
由此看來,建立在相關“權威人士”結論基礎上的“江蘇中產2000萬”怕是有些搖晃。
誰都希望江蘇的中產階層人數越多越好,但前提是既不能張冠李戴,也不能偷換概念。
近年來,關于中國中產階層的數據公布,可以說眼花繚亂,由于缺乏公認而權威的標準,近乎游戲化。2010年9月,亞洲發展銀行發布研究結果稱中國8億人躋身中產階層,就有不少人認為:亞洲發展銀行在開玩笑。
更多的是預測。2010年7月,全球領先的市場信息公司歐睿信息咨詢公司稱,到2020年,中國的中產階層數字將達到7億。而今年5月25日,由外交學院與歐盟安全問題研究所共同主辦的“全球趨勢2030國際學術研討會”在京舉行,會上發布的一項研究報告稱,到2030年,80%至85%的中國人將成為中產階層。
鄭州大學軟科學研究中心主任紀德尚指出,2009年,收入低于城鄉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的人群比例高達62%。這一現實,直接擊破了中產階層數字狂歡的面具。
相關機構何以屢屢拋出引人質疑的數據,這是另一個話題,值得強調的是,人們如此對中產階層的數字感冒,完全不是因為咱老百姓沒有上進心,甘當“非中產階層”,而是,人們希望自身的財富水平能夠得到公允的評價。如果被納入中產行列的大多數人完全不具備中產的實力,則不僅是對老百姓的一種戲弄,更是對一個國家的社會發展狀況的誤讀。
人們內心警惕有加的是,把“中產階層”數字擴大化,掩蓋了財富分配不均衡的趨勢。正如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夏學鑾所言,“不應人為制造中產階層”。
事實上,在世界范圍內,各國對于中產階層的標準也非常不一致,只具有相對性。而在國內,針對這個概念,不僅存在著標準的模糊,還存在著諸多認識誤區,一大誤區是,認為有中等收入就是中產階層。2011年8月3日,社會科學院發布2011年城市藍皮書,稱中國城市中等收入者已達2.3億人。不少人把“2.3億中等收入者”理解為“2.3億中產階層”。
國人的收入水平的確在提高,跨入中等收入門檻的也大有人在。但是有中等收入的不一定就能算是中產階層,你有高收入,但在高房價面前或許“不值一提”。在《2010年北京社會建設分析報告》中,月均收入6000元就能成中產,正是這樣的低標準造就了“540萬北京中產階層”。但這有意義嗎?
進一步探討,雖然關于中產階層的“可操作性標準”莫衷一是,但“軟件標準”更為明確。中產階層關乎收入,同時綜合來看更關乎職業、地位、權利、尊嚴、聲望、安全感,等等。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北京的上述報告顯示,68.5%的“中產階層”是房奴和車奴。
當你忍不住要說中國的中產階層有多少多少億,江蘇的中產階層有多少多少萬的時候,不妨暗自先對照一下上述的“軟件標準”,千萬別脫口而出遭人笑話。
與煙花般的中產階層數據相比,中科院今年3月發布的“中國還有1.28億貧困人口”的數據更為冷峻,值得我們的機構、專家多花一點心思在上面!――對志在建立橄欖形社會的我們來說,低收入群體的“縮小”正是壯大中產階層隊伍的重要途徑,而這,任重而道遠。我們不僅要有信心,還要有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