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鎮(zhèn)郁宋村,與成片的世博家園僅一路之隔。由于緊鄰鎮(zhèn)區(qū),村里七八年前就已開始分批拆遷。
但村民陳志年的家,仍在郁宋。到他家,得沿著村里新修的水泥路,經過一處處來滬人員租住的臨時房。這是一幢建了20多年的兩層“農民別墅”,外墻已略顯陳舊,內裝修也有些年頭了。
盡管還是農民身份,但陳志年早已 “洗腳上田”。每天早上,穿著藍色工作服的陳志年都會騎上摩托車,去離家僅5分鐘的廠里上班。這位55歲的農民,只干了10多年農活,就進了村里辦的企 業(yè)。“廠里干了20多年,也算是老師傅了。”會磨工手藝的陳志年對他的工作還算滿意,“每月工資2000多元,今年廠里還給繳了城保。”
由于進廠工作,家里的兩畝耕地早由 “政府托盤”,“只有2分自留地還種些蔬菜。”陳志年所說的“托盤”,是鎮(zhèn)里針對開發(fā)板塊推出的一項“土政策”:暫未被征的農民土地由政府統(tǒng)一管理,每年給付農民“托盤費”。“政府給的‘托盤費’,比自己種糧收益還高。”
在浦江鎮(zhèn)這樣的近郊,盡管許多農民早已像陳志年那樣進了工廠,把種田當成了“副業(yè)”,但仍有上了年紀和未開發(fā)地區(qū)的農民“不舍得”或暫時無法將 田地“荒廢”。拿著每月450多元農保退休金的村民張偉芬,依然幾乎每天下地,“自己種地,至少糧食、蔬菜不用買。日子過得去,就是希望退休金能更高一 些。”不過,65歲的她言語中也透出些許悵然:“現(xiàn)在,村里的年輕人大多已分不清麥苗韭菜,將來也不知道還有誰會來種地?”
農村的地越來越少,農民的生活也已大不同。過去,浦江鎮(zhèn)交通不便,去市區(qū)只有一條公交線,還得靠擺渡。如今,出了村莊,附近就有公交和地鐵,到 市區(qū)幾乎是“上車直達”。村莊周圍還開出了大型超市、商業(yè)廣場等,少年宮、中小學和醫(yī)院也逐漸開辦起來。這些變化,讓“陳志年”們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得 益。
城市化讓本土農民受到的影響遠不止于此。在陳志年的記憶里,幾乎與村里最早的動遷同步而來的,是逐漸增加的市區(qū)動遷居民和來滬人員。對“陳志年”們來說,“新移民”的到來不僅意味著社會結構的重組,也意味著社會資源的重新分配。
如何讓本土農民分享城市化“紅利”?這給浦江鎮(zhèn)出了道新考題。鎮(zhèn)領導算了一筆賬:為了讓農民生活水平和公共服務一天天好起來,近年來,全鎮(zhèn) 80%的財力用于民生支出——提高農民養(yǎng)老補貼、醫(yī)療補助水平,改造農村公廁、垃圾箱房、村級道路橋梁等;還率先在偏遠行政村建立“農村綜合收費點”,讓 農民也能像城市居民一樣就近繳水電費。陳志年家緊鄰北面的鎮(zhèn)區(qū),和其他村民一樣,家里閑置房屋早被用于出租,一年有著不錯的收入。而鎮(zhèn)域南面發(fā)展較慢,農 民房屋出租收益少。浦江鎮(zhèn)專門開通“1元公交”,串聯(lián)北面廠區(qū)和南面鄉(xiāng)村,既增加南面鄉(xiāng)村村民房屋出租收益,又降低外來務工者生活成本。
對于未來,“陳志年”們也有著不少擔憂。由于動遷年份不一樣,前后政策的調整帶來了農民動遷補償、保障水平等的差異。有的甚至一個家庭里,也存 在征地養(yǎng)老、鎮(zhèn)保、城保等不同保障類別。僅退休金一項,每月差距就達數(shù)百元,醫(yī)療保障水平差距則更大。而對于那些沒進廠的動遷農民來說,領退休金前的幾年 時間里,除了動遷臨時生活補貼外,收入就少有保障了。除此之外,動遷和安置的不同步,也使動遷農民不得不過幾年“漂泊”生活,有的過渡期甚至長達四五年。
盡管如此,本土農民依舊向往“小區(qū)生活”。郁宋村共500多戶村民,七八年來動遷農戶已超過2/3。“就在春節(jié)前,村里又有42人動遷轉居 了。”在他們看來,動遷不僅意味著能搬進小區(qū),更意味著今后將會有更好的生活,“畢竟有了穩(wěn)定收入和保障,看病、養(yǎng)老的后顧之憂將大大減少”。
陳志年的農家小院周圍,動遷農戶的房屋已開始拆除。今后這里將建起大型住宅區(qū)。望著不遠處的世博家園,陳志年常常這樣想:“不久,我們這里也將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