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社會各界密切關注和思考的醫改這個難點熱點問題,王虎峰發現,有這么一個現象,可以說從醫務人員到醫院管理者,再到衛生行政部門,再到社會各階層,每個人都可以說幾句,每個人都可以提出幾個問題來。并且這些問題可以說都有一些合理的成分。
最近又有人提出要對醫改做頂層設計,王虎峰表示,2009年中央國務院出臺的醫改方案是迄今為止,在中國醫改領域中能夠達成諸多共識的綱領性文件,是符合國情、有理論支撐、也被多方所認可的。所以不要簡單地搞“翻燒餅”、“一風吹”,一說頂層設計,已經好不容易達成的共識就推翻了。任何改革要想深入,必須有一個理論的支撐,如果沒有一個理論的支撐,奢談什么頂層設計就無從談起了。
這么多人都在對醫改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如何理性地、有效地、科學地對各種問題和未來的政策建議給予一個科學的解釋和回答。對此,王虎峰認為,不能簡單地就事論事,也不能簡單地就幾個問題提出幾點建議,這樣不足以從根本上說明中國醫改的特點、內涵以及主要任務。
王虎峰指出,以前我們把衛生醫療混為一談,那樣做的結果,實際上經過“非典”事件已經看出它的弊端,那就是基層的醫療機構還有醫院都是愿意做一些有收入的、有營利的,能夠賺錢的醫療項目。對于公共醫療這塊越來越不愿意做,政府越來越少地承擔這方面的責任。這就使基層醫療衛生服務體系滑坡了很多,這個也不能簡單說歸結為某一個部門,而是我們對于中國醫改的內涵和范疇,對于醫改不同的領域,它提供服務的性質,以及我們應該采取政策走向,實際上并沒有一個很透徹、很全面的把握。
根據這個情況,王虎峰提出了“四領域分析法”來分析中國的醫改。這“四個領域框架”是指中國醫改的范疇,應該包括以下四個領域:
(1)公共衛生領域。這個領域提供的是公共產品,政府應該主要責任。也就是說不管是投入還是興辦的機構,政府應該是責無旁貸的。
(2)醫療服務領域。這個領域應該包括公立醫院和
非公立醫院,這一點應該很明確,不能將其他的非公醫療機構排除在外。那么在這個基礎之上,也就是說政府可以承擔這種醫療服務當中的一部分機構的興辦以及投入的責任。另外一部分還應該允許社會資本的投入。關于政府投入這部分,應該是“鞏固兩頭,放活中間”。所謂“鞏固兩頭”就是對于一些大型的公立的醫療機構,政府應該給予適當投入,以確保它具有科研、教學、管理示范、人才培養以及安全戰略的作用。還有一頭就是基層的醫療機構,特別是在縣鄉村和我們社區這個層面,重點又是比較偏遠的,社會資本不愿投入的那些地方,政府應該承擔責任。讓我們在基層的居民,都能享受到最基本的醫療衛生服務,這“兩頭”應該給予鞏固。“放活中間”就是介于這兩個層面之間的,可能是二級醫院,也可能是一級醫院,或者是其他形式的醫院,在這個之間可以讓他們選擇,可以通過一些合資、股份制改造、民營化、委托管理、連鎖經營等等各種方式把它搞活,這樣一方面可以減輕政府投入的負擔,同時也可以進一步提供多層次的、豐富的醫療服務,滿足不同層面人群的需求。
(3)藥品生產流通。藥品生產和流通以及使用是分不開的,我們應該從藥品產業整個行業來入手,來解決藥價虛高的問題,而解決藥價虛高的問題,因為藥品是特殊的商品,而不是公共產品。所以,除了一些毒麻藥等一些特殊的藥品,還有一些基本用藥,應該是主要用市場機制來調節。而政府去管理的手段,主要的是靠產業政策,一些指導性的、引導性的政策,來促進其有序競爭,良性發展,提高產業的集中度和創新能力。把藥品的生產流通和使用,作為一個整體的鏈條來綜合治理,這樣的話才能夠從根本上解決我們一方面藥價虛高,另外一個方面也能解決諸如藥品質量難以保證、惡性競爭不斷、市場價格失真、全行業利潤起伏不定、投入研發太少、發展缺乏后勁等問題。
(4)醫療保障領域。主要分為三個板塊:第一個是醫療救助,政府應該承擔主要責任;第二個是醫療保險,這個是雇主和雇員要共同的去參與;第三個是商業健康保險,這個主要是靠市場機制來運作。不同的板塊應該有相應的不同政策,如果我們模糊混淆之間的區別,這樣的一個政策就難以起到有效的管理作用。
王虎峰表示,他提出“四領域分析法”的目的是回答:究竟中國醫改是政府主導還是市場主導?實際上在分析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盯著公共衛生部分,那么毫無疑問就應該政府主導。如果我們看到了醫療服務,看到了藥品生產,或者是看到了醫療保障,顯然我們就得不出一定要政府主導的這種結論。這就是為什么長期以來大家糾纏不休。如果用純粹的經濟學的觀點,是沒有辦法去解決這種多個領域當中的不同性質的服務產品,多個不同的這種提供主體、服務主體這種政策的劃分問題。也就是說,很多人把醫改看作是一個混沌的,既可以是一個政府主導,也可以是市場主導的東西。這樣的話,就模糊了我們很多的政策界限,就使得我們很多政策,實際上可以說是跨界的,或者是不適應本領域發展規律的。
所以,按照“四個領域”,一方面,應該由政府主導必須由政府主導。我們政府發揮作用的最高境界是構建“盡責的有限的政府”,也就是說,該政府管的,政府一定要管,該投入的一定要投入。但是政府不能是萬能的,不能包攬一切,這也是我們一定要有所講究的。
另一方面,該由市場機制發揮調節作用的,我們政府不用輕易的去干預。并且干預的結果,不可能很理想。這就是說,我們的政策還不能跨界,一旦跨界以后,雖然我們的出發點是好的,目的是好的,但是往往事與愿違,這也就是我們現在很多涉及到醫改當中的政策需要注意的。第二個,按照不同的領域劃分不同的服務產品的特性,根據不同的服務產品特性來采取相應的對策,把握相應的政策走向。這是政策分析的過程,我們必須用這個框架來統攬各類政策,統攬成百上千的政策。但是我們在執行過程當中,在實施過程當中,要“四個領域”聯動,不可能割裂開來,不可能各自為政。這是因為我們不管多少領域,我們的目標實際上是一致的,就是怎么樣盡快的緩解看病問題,如果人為地把它割裂開,片面的理解,也不能得到好的效果。
“四領域分析法”這樣一個理論分析框架,自從2007年提出來以后,被越來越多的人所認識。至少可以說為中國新的醫改方案提出來的“四梁八柱”提出一個新的理論支持。這就是為什么中國我們是要構建四服務體系,那是由中國的特殊的國情決定的,特別是把藥品的生產流通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原因是我們現在這個問題太嚴重了,太突出了,以至于綜合醫院50%左右的收入來源于藥品銷售。所以這個到了非改不可的程度,所以我們這個分析框架,是一個對判斷把握醫改政策走向,分析醫改政策走向是否合適的理論分析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