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199部隊”駐守的村莊——來自黑灘埡村和肖家河村的民情日記之一
時間：2011-06-20 15:41:26
作者：盧家強
8：30，乘坐村計生干部華榮合那輛破舊的摩托車，再次到1、2組去走訪“遺漏戶”（前幾次走訪均沒人在家）。黑灘埡村是由原黑灘埡村和黑灘溝村合并而成，整村面積達23400畝，僅有302戶、1166人，十分分散，走訪起來也相應耗時。此時的鄉村，麥田郁郁青青，油菜花香彌漫，一派生機勃勃的美景。雖然要翻山越嶺，我們卻感覺心曠神怡，不甚勞累。
上午先到2組，無奈那幾戶還是“鐵將軍”把門，周圍也無住戶，問無可問，估計是到鄉上或其它地方務工去了。在當下春耕時節，農村里也看不到一點農忙的跡象。問老華，他說如今農村土地多數都退耕還林了，栽了木瓜樹，加之種糧收入微薄，遠不如出門打工掙錢合算。莫說一般農民，連低保戶都基本是買糧吃了，頂多就是在房前屋后種點菜，或在木瓜林里套種一點小麥，農忙成了過去式。根據村委會統計，黑灘埡村2010年的人均年收入2390元，其中95％以上來自打工經濟。
下午到1組，還好幾戶家中都有人，不過都是婦孺和老人。通過近20天來的入戶走訪，我們對此已見怪不怪。從3月8日進村至今，村里4個組我都走了一趟，還沒見到過一位健康的、45歲以下的男性青壯年。村書記華同均曾跟我講，全村只要還干得動的，都出門打工去了；在家的，多是些老弱病殘。
縣里一位領導曾比喻如今的農村，都是 “386199”部隊駐守。“38”喻指年長婦女，“61”指留守兒童，“99”就是空巢老人了。我為此專門找村會計尚政林求證，方知黑灘埡全村1166人中，有756人常年在外，留守人口僅410人，其中60歲以上老人占240人，這部分老人還要經常到鄉、縣或市里兒女家住，所以村里常駐人口還不到全村總人口的30％。與之鄰近的肖家河村情況相當，全村378戶有80多戶300多人在外地購房，但戶口卻仍保留在村里，村主任喬安金所住的2組，在家的最年輕的人就是他的妻子，但也有50歲了，青壯年勞力無一例外全部在外打工。從表面看，在這資源匱乏的農村，眼下除了打工經濟似乎別無出路。
村民大量外出，帶來的系列問題已日益顯現。
首先是計劃生育工作難度更大。今年黑灘埡村有310名育齡婦女在外打工，這些重點對象分散在天南海北，居無定所、聯系方式更換頻繁，給村里的計生工作帶來巨大壓力。華榮合在這個村里搞了20多年計生工作，對此深有體會：如今外出的育齡婦女村里鞭長莫及，務工所在地也疏于排查監督，導致農村超生現象十分普遍。所以每年底農民工回家時，帶著違規超生的孩子來找村委會辦上戶口手續是老華最頭疼的事，村民們既不想交社會撫養費，又要上戶口，軟磨硬泡不給辦就鬧得年都過不成。這還事小，在鄉黨委和村委簽訂的年度目標考核責任狀中，計生分值就占到30％多，弄不好就一票否決，可能一個超生的孩子就會讓村干部們一年的努力泡湯。
二是村集體事業發展受到制約。村民們雖然外出務工，有的還在外購房，但戶口仍保留在村里，所擁有的林地資源因此長期閑置，除非能給其本人帶來直接利益，對其它諸如村級經濟發展等缺乏參與熱情。我們在走訪接壤的肖家河村就聽聞， 2010年一位淘金老板欲在該村發展種植白茶和綠茶，這項本能促進村民增收、帶動本地觀光旅游和特色種植的好產業，最終卻因沿江林地所有者在外地不同意而擱淺。現在的村干部們常感嘆，村里想干點事不容易，一是缺資金，二是缺乏村民支持。年輕明事的都在外，在家的婦孺老幼做不了主更幫不了忙，莫說想搞大建設，一年到頭連開個村民大會都難得組織起來。
三是留守兒童教育和空巢老人贍養問題更加突出。走訪中，我們經常聽到在家的老人們投訴，子女們在外不管他們生活，生病沒錢看，甚至連農村合作醫療保險金都沒人買等等。肖家河村1組農民肖某兩個兒子在市里做生意，有車有房，其妻子中風癱瘓，兩個兒子卻不管不問，肖某便向村里要低保，令村干部左右為難。更加嚴重的是在家的孩子們，父母長年在外，他們缺乏應有的父愛和母愛，造成性格孤癖、叛逆。在走訪的農戶中，少有孩子能與我們自然的交流，他們的成長道路不免讓人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