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韓案例的生命力在于和農民的心緊緊貼在一起
金德鈞:原建設部總工程師、中國國際城市化發展戰略研究委員會主任
蒲韓是漢文化的發祥地,古跡很多,人杰地靈。鄭冰是個老師,我第一個感受是:一個老師二十年,不折不撓堅持為農村服務為農民服務,非常了不得。蒲韓種植專業合作聯合社最大的特點就是和農民的心緊緊地貼在一起,從農村實際要解決的問題入手,扎扎實實為農民做實事。他們是真的和農民結合在一起,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他們團結了三千多個農戶、五六萬畝土地。合作社18名輔導員,把每個農戶家里生產生活的信息掌握得清清楚楚。其中每個輔導員要負責大約兩百家農戶,經常深入農戶家庭交談,了解各家有什么要求、困難,他們的工作做得很細。以前過年,農戶們都要進城買年貨,質量難以保證。合作社就統計大家的需求,統一購買,分送到各家,從春節到端午節等大的節氣,都這樣做。這些工作很不容易,一家一戶統計需求、分發物資,通過這些活動把農民們聯合在一起,農民相信他們、愿意和他們在一起。
我們研究城市化,非常擔心兩個問題。一個是年輕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老人孩子。蒲韓經濟合作社把養老的問題安排得很好:43個自然村的老人不出村,就在村里養老,集體安排吃飯、組織老人開展豐富多彩的活動和一些輕微有益的勞動。我去現場看過,那些七八十歲的老人,很高興地在一起唱歌剪紙,還把紡紗、織布等傳統手工藝撿回來,老人們覺得自己有價值、生活挺好。
另外小孩怎么辦?有些農戶進城了,合作社把空下來的房子利用起來,把小孩組織起來學習,三歲到六歲前的學齡前兒童們也在一起念書、娛樂。
農村普遍擔心的問題,他們都在積極解決。最可貴的就是,這個地區還是家庭聯產承包制,合作社下了很大工夫,把一家一戶的農民的生產組織起來,對接外部的市場,他們指導農民不光是種田,還種植水果等經濟型作物;合作社讓社員聯合起來統購農資,開展大量培訓,引導農民科學種地、生態種地,讓大家都施農家肥、盡量少用化肥農藥,改良土壤;他們開展農產品統一銷售保障社員收益,避免種出來的產品沒有人要爛在地里。
蒲韓有些房子很漂亮,原來都說農村衛生條件總體不如城市,合作社組織大家自己動手,把村里的衛生搞得很好,垃圾集中處理了。
所以我覺得建設美麗農村,首先要提高農民收入、獲得感、幸福感,蒲韓合作社扎根鄉村,一件一件地做非常具體的實事。我看了之后,非常感動。
讓我感動的還有一條:他們現在吸引很多年輕人回鄉,我看到還有湖北等外地去的年輕人,年輕人在那里搞技術培訓,為農民服務,他們覺得這個地方天地很大。原來我們想,城市化使村里的年輕人都走了,也許要到城市化后期他們才會回到農村,但是現在沒有等到后期,年輕人就回到農村開始工作,而且這些年輕人工作得很安心、很努力、很有成效。我說他們是先行者,農村是一個大天地。
在蒲韓,農村孩子得到好的教育,年輕人往農村走。這里充滿希望、很有前途,希望你們的道路走得更寬。
現在有一個課題:一家一戶的種地,這個生產效率總是有限度,怎么使我們的農村、農業,和市場真正結合起來,走專業的、大規模農業之路,我非常希望蒲韓聯合社考慮這個事。應該說你們有條件,農民這么信任你們,幾萬畝地又在黃河三角洲這個位置上,你們要進一步把農民的發展道路引導好。
農村發展需要“返青富民”把農業金融還給農民]
賴文鑫:中國國際城市化發展戰略研究委員會副主任、中華兩岸和平發展促進會主席
山西運城在臺灣很有名,聽說是關老爺子的故鄉。我的家鄉在臺灣苗栗縣大湖山一個小山村,到處是高山,這是臺灣很貧窮的一個山區縣。我出生在臺灣資源最貧瘠、生活最痛苦的年代,從一個貧困的農家子弟到生產線的工人,經過50年的努力,成為跨國企業董事長。我父親當初是大湖農會的指導員,我從小嘗盡當農民的辛酸,我見證了臺灣60年來農業發展的過程。
小學畢業后考初中,我考了第一名,因為家貧,我爸爸沒有錢給我讀書,但是我們農會提供了我赴農業職業學校學習的所有學費,我的初中學的是綜合農業科,雖然我現在做電子業互聯網行業。現在我臺灣老家的農業職業學校,錄取門檻非常高,通過聯考一般人不見得考得進去。
我出生以后,在整個環境相當艱苦的情況下,臺灣做了一個非常有效的措施,一是山區減租,耕者有其田,二是把通過農會把整個農民組織起來,現在臺灣農會可能是臺灣最大的民間社團。農會除了做農業規劃、輔導等各方面工作,還做農業金融。所以我在這里也通過城市化委員會,向祖國大陸呼吁開放農業金融,必須把農業金融還給農民。我認為我們現在的農業銀行不應該做商業銀行,它應該做農業金融。
如果能夠開放農業金融,把農業金融還給農民,還給農村,國家就不用撥這么多的補助款。臺灣農會的信用部有一句話叫做“有錢農會存,沒錢農會借”,因為農會和農民們都熟,而且規劃還款期限就是農作物收成的時候還,如果遇到危難的時候政府給補助款,這使我們整個農業合作起來,不要再打著農業的招牌去做純粹商業化的金融,甚至是做一些投機倒把的勾當。如果能這樣,我想這才是農民之福。
我再以苗栗縣大湖鄉為例,現在祖國大陸每年至少有一百個團隊到大湖鄉參訪參觀。當地有一個活動,跟鄭冰老師所說的蒲韓案例相似,叫做“返青富民”。“返青”就是讓年輕人回到農村,富民就是農民富起來,所以現在一群一群年輕人回到農村,政府提供補助和培訓,我覺得這個經驗是非常值得借鑒的。
我非常希望有機會和大陸農業相互交流。臺灣農漁會信息執行長最近受到杭州市政府邀請,海峽兩岸共同交流生態農業,我也希望這樣的交流更多更豐富。
事實上,農業是民生之路,我1992年來到祖國大陸以后,看到農業蓬勃發展,但是我覺得祖國農業發展還是有相當大的成長空間,讓我們共同努力吧!
蒲韓案例具有良好的基礎應納入地方政府鄉村振興的框架里
李昌平:中國鄉建院院長、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兼職教授、珠海市政府農業顧問
當年李昌平擔任鄉黨委書記時,曾給朱镕基總理寫“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危險”。在第十屆中國城市化國際峰會上,李昌平點評蒲韓案例時頗為動情。
李昌平說:“鄭冰經歷過太多磨難,她經歷的磨難是我們很多人不常見的。她可以說辦了全國最好的合作社之一,是最好的,也是最磨難的。我今天的第一條建議是堅持四條原則:堅持黨的領導,村(行政村)社(合作社)融合發展,這是第一條原則;第二條原則,服務服務再服務,千萬不要搞生產。生產是農民的事,合作社圍繞生產開展服務,不要搞大規模的生產;第三條原則,生產、生活、生態‘三生’公益你做得很好,要堅持;第四個原則,培養合作文化,沒有合作的文化是沒有合作的事業的。經過這么多年改革開放,很多地方缺失合作文化,但是鄭冰這么多年堅持得很好,要堅持下去,這是你核心的東西。”
他還具體給了兩條建議:
第一,以行政村為單位,村社內置合作金融,村莊的內部以合作金融為切入點,以此作為支點,讓農民的承包權能夠抵押貸款,建立起內置金融村社聯合社的體系。蒲韓合作社現在聯合了四十幾個村莊,建議把現在的這種跟村莊土地沒有關系的合作社,變成以村社內置金融為切入點的體系。形成這種合作體系,把金融放進去,把土地抵押放進去,以此為合作的基礎,將使合作能做得更大一些、這個綜合性試驗做得更大一些。
第二,建議和地方政府合作起來,納入現有的振興鄉村的框架里面,深入學習、貫徹習總書記關于“三農”問題的思想,把抵押貸款、山村資源、組織振興等形成一個綜合改革方案,在現有的基礎上,對接整個區域的、地方的改革框架。如果政府能夠批五千萬,合作社就配五千萬,1:1匹配。踐行習總書記的“三農”思想,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客觀要求。
李昌平覺得鄭冰的蒲韓案例已經具有良好的基礎,按照習總書記關于“三農”問題系列重要講話的要求,進一步改造完善,將迎來更加開闊的新天地。
蒲韓領頭人身上洋溢著晉南人堅韌不拔的精神力量
黃海波:太原日報主任記者、“黃海波工作室”主持人
今天我左右坐的都是大咖,我能坐在這里首先一個原因是,我和鄭老師都是山西人。鄭老師口音更像西安人,和太原話不太一樣,飲食也不太一樣。大家知道山西人喜歡吃醋,但是晉南人喜歡吃辣子,味道也不一樣,文化也不一樣。
對于山西人來說,晉南人有一種“正氣”,不特別會變通,認準一件事情不停地往下做,不達目的絕不放棄,就是這樣一種“正氣”。
今天聽了鄭老師的分享,也感覺到了晉南人堅韌不拔的精神力量。
同樣是女性,我想從大眾傳媒的角度,講一下聽鄭老師演講的感受。
大家感覺到鄭老師的講述非常有詩意,是田間地頭的詩意。鄭老師也是一個非常溫柔有力的女性代言人,大家可以看到她關注的話題都非常小,就是老人、孩子和家里的細節,包括廁所、廚房,這樣非常多的細節,然后每一個人每一家農戶生活里邊的一些小的困難,還有人和人之間非常微妙的關系的處理……我想,面對這樣的問題,可能女性真的是有一種非常獨特的力量,非常獨特的視角,用自己的方法去解決。
這種非常靈活、非常溫柔的態度,在我們城市化非常宏大的時代背景下,不可忽視。作為女性,鄭老師創造了一種非常獨特的話語和方法:從一個個非常小的事情上著手去解決大問題。
在這個過程中,鄭老師一定有非常多、非常動人的案例。作為一個報社的記者、大眾傳媒的從業者,我覺得非常慚愧:今天鄭老師能夠站在這個國際峰會舞臺上,也就是說她的故事不僅為全中國知道,她的聲音也將傳到國際上。作為大眾媒體,蒲韓的故事居然沒有成為一個熱點話題,我覺得是我們大眾媒體的失職。
媒體在進行大眾話題引導的同時,應該為我們這樣出色的、城市化過程的建設者,搭建更多的橋梁,在消費者,包括游客之間搭建橋梁。山西現在也在主推鄉村旅游,媒體的宣傳工作應該加強,同時應該搭建更多橋梁,讓政府和建設者之間更多地合作。我在這里表個態,以后和鄭老師加強聯絡,為蒲韓的發展鼓與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