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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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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永圖：建設特色小鎮是中國當前城鎮化發展的必然
原外經貿部副部長
中國國際城市化發展戰略研究委員會榮譽主任
全球CEO發展大會聯合主席
中國與全球化智庫（CCG）主席
博鰲亞洲論壇咨詢委員會委員
非常高興參加第二十五屆中國城市化論壇，并且又是以貴港橋圩特色小鎮作為案例，探討當前推動中國發展的一個重要戰略——建設特色小鎮的方式、方法與發展圖景。今天，我試圖從建設特色小鎮的背景和注意事項與大家交流。
第一、建設特色小鎮的三大背景
1、對于特色小鎮，我們首先要把它放在中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后，必須解決一些重大的社會問題、環境問題、人口問題的高度來看。
大家知道，十八大以后，中國經濟發展最重大的課題就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中國應該進入新常態。為什么提出新常態？新常態的特點是什么？總書記2013年6月提出新常態，3個月后在印度尼西亞舉行的APEC企業家峰會上說，中國GDP進入新常態是中國政府主動調控的結果，而不是中國經濟出了什么大問題。為什么要把經濟增長速度拉下來呢？我理解是要解決改革開放30多年來近10年高速增長積累的一些重大問題，這些問題不解決，中國經濟很難繼續往前走，很難可持續發展。
——特色小鎮建設要解決社會公平公正問題。這主要體現在東西部差距、貧富懸殊，最突出的就是改革開放30多年來幾億農民工從全國各地涌到珠三角、長三角以及其他一些沿海地區，使得中國城鎮化一方面出現了城市的大發展，另一方面，很多城鎮特別是農村出現了留守老人、留守婦女、留守兒童現象。而外出打工的農民工長期不能解決市民化問題，成為二等公民，出現了農二代（農民工的二代）。不解決這些問題，中國社會發展會出現極大問題，上世紀五十年代美國黑人就因為在城市受歧視引發過暴亂。中央及時發現了這些問題，提出了中國城鎮化必須解決的重大問題，就是進城農民工問題。可以說，這也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當中必須解決的問題，否則，我們對不起這些進城農民工，對不起他們留在家鄉的老人、婦女和孩子。解決農民工市民化，一方面要靠一線城市、珠三角、長三角等城市，下決心讓他們就地市民化；另一方面，要在中西部地區建立特色小鎮、建立一批中小城市，作為新的載體接納愿意回鄉與家人團聚的返鄉農民工。這樣，才能解決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來最大的公平問題，就是進城農民工的身份問題。我們現在正在解決這個難題，特色小鎮也是解決這個難題的一個重大措施。
——特色小鎮建設可以緩解大城市病。在新常態中，除了要解決公平公正問題，還要解決大城市的環境問題，這一點我們也深有體會。過去，我們中國代表參加聯合國關于環境會議討論的時候，總是認為發達國家搞工業化發展起來了，現在我們這些窮國剛開始搞工業化，你們就提出加強環保，這肯定是陷井，是阻撓發展中國家和窮國走工業化道路、走富裕道路。這樣一種消極、反對的態度一直持續到最近幾年，各地特別是一些大城市開始逐漸認識到，我們過去的立場是有問題的，甚至可能是錯誤的，根本的轉變就是大前年北京冬季連續50多天的霧霾。當時環保部相關負責人說，如果我們每個人都開著寶馬、奔馳，卻連新鮮的空氣都呼吸不到，我們經濟發展的目的是什么呢？所以，保護環境不是為了迎合西方的立場，而是真正轉化成為老百姓謀求幸福生活。中央決定犧牲一定的發展速度，就是確保經濟發展的質量、人民生存的質量。這樣就提出了特大城市瘦身的問題，將常住人口數量逐漸降下來，使一些特大城市逐漸走上可持續發展的道路，解決大城市病。實際上，國外也經歷了這樣一個歷程，比如倫敦，有一段時期，因為人口多，出現了嚴重的管理問題包括霧霾問題，所以倫敦過去幾十年逐漸消化城市功能，在郊區發展了很多小城鎮，新增小城鎮網絡，把很多倫敦居民轉移出去，緩解倫敦城鎮的交通壓力、環保壓力。北京、上海、廣州這些超大城市也正在走這條道路，而小城鎮正是解決消化大城市人口的一個重要手段。
2、特色小鎮是為了滿足中國已經形成的龐大的中產階級的消費需求。
近二三十年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讓我們形成了一個龐大的中產階級群體。據國際最權威機構統計，中國2015年的中產階級收入已經超過了美國。前不久馬云在美國對特朗普說，我們中國可以幫助美國解決就業問題，就是因為我們龐大的中產階級可以消費很多美國的出口。國際上很看重一個國家的GDP總量，但更看重的是一個國家的中產階級人數，因為它決定了一個國家整體的消費能力。這就要求中國經濟要發展滿足新生消費群體需要的產業。習近平總書記講，人類幸福生活的追求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就是他看到了中國經濟一方面走入了新常態，要解決一些重大的社會問題，另一方面要解決新的消費需求。美國、歐洲也發展了一些富人集聚的小鎮。我們怎么建成一些特色小鎮，滿足高端消費群體的需求？所以，先在東部地區建了很多休閑小鎮、長壽小鎮、養生小鎮等等。橋圩在特色小鎮建設中提出要打造富硒產業，實際上就是滿足富人的一些需求。還有在建的溫泉項目，我們現在搞了很多旅游渡假村包括溫泉渡假村，水平都很低，一定要按照日本、韓國一些溫泉小鎮的標準去建設。所以，特色小鎮要有標準，一開始就要考慮中高收入群體的需求，漸漸和一般群體的需求靠攏，這一點非常重要。
3、特色小鎮是為了適應中國城市化已經進入到城市網的新發展階段。
我們過去幾十年的城鎮化基本上走過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造房子，把原有的小城市變成大城市，原來沒有的城市建成大城鎮。當時大量的農民工進城，形成中國城鎮化第一波浪潮，形成了中國一大批打工城市。這一過程，當時以中國經濟發展為基礎，是城鎮化拉動經濟發展的一個最重要的點，也是為什么中國的城鎮化始終是中國經濟發展的最終任務。而后，如何在城市之間建立聯系，從而使城市之間的產業鏈、供應鏈順利連接起來，適應全球產業鏈發展的大趨勢，后來提出建立城市群的策略。城市群成為產業互補、產業互動的新板塊，這點也比較成功。第三個階段就是現在打造的城市網。城市網絡化是最近一些知名學者專家包括一些領導提出來的，就是要使城市相互之間的連接更加緊密，這個局面目前已經形成。首先是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的通信基礎設施，使成千上萬的中小企業發展起來，也使得成千上萬的中小城市、特色小鎮發展起來。不管在北京，還是在橋圩，人們在同樣的時間點可以同時得到全球最新的信息，在同一水平上實現信息化。再加上我們在高速鐵路、高速公路交通上的投資，也為建立城市網絡提供了重要的基礎。
如果把第一階段形成的打工城市看成是中國經濟、中國城鎮化的骨骼，那么在發展到城市網絡的新階段，中小城市、特色小鎮就是在培育中國經濟、中國城鎮化的血和肉。我想從這個角度分析一下為什么我們中國特別注重中小城市的建設包括小城鎮建設。建設特色小鎮就是建設中小城市建設的一個抓手，就是在培育一批高質量的小城鎮。而且在培育的過程中，也要注意，不要讓一些小鎮消失。到2020年，我們要建成1000個特色小鎮，再加上幾百個大中城市，一萬多個大中小城市，這就會使我們整個城市的劃分非常合理。如果從這樣一些角度來看，我們很有信心把特色小鎮這件事情辦好。
第二、建設特色小鎮注意事項
建設特色小鎮，應該注意什么呢？我們中國過去有很多的經驗教訓，要吸收成功的經驗，在此，我也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首先，建設特色小鎮最核心的問題就是要因地制宜。否則，特色小鎮既不會有特色，也不會有活力，對于社會經濟發展也不會有很大的幫助。比如根據廣西、根據貴港的現狀，就是要以特色產業作為基礎。我這次來深深地體會到，我們中國中西部發展的任務還很重，發展是第一要務，現在他們的這種結構性很強。所以，我建議，建設特色小鎮也要圍繞著廣西、圍繞著貴港的地域要素展開。只要下力氣把特色產業搞起來了，橋圩一定會建成特色小鎮，就對貴港的發展來說也是一個最大的幫助。
第二要以人的發展為主要目標。根據貴港當前的情況來看，人口非常多，工業壓力非常大，老百姓收入壓力也非常大，在這樣的情況下，特色小鎮建設一定要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更多地以人的發展作為最終目標。這跟城市周邊一些小鎮一樣，就是要多發展一些勞動密集型產業，多發展一些能夠產生就業崗位的產業。中國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勞動密集型產業，如果能夠找到有特色的、又能夠創造大量就業崗位的產業，對貴港經濟的發展也會產生很大的好處。
第三要以優美的環境保護作為基礎。建設特色小鎮一定要特別注意保護環境，要把環保問題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
第四要將文化作為特色小鎮的靈魂。我去橋圩之前已經在思考橋圩的發展模式，今天看了才知道，為什么橋圩在上世紀80年代初就有一批人開始搞企業，一步一步將這里的產業做起來，看了整個發展歷史過程，我認為這一批人很有企業家精神，這里很有企業家文化。以產業為融合、以產業為基礎是特色小鎮的文化靈魂。
第五要強調政府的引領作用和企業的主體作用。建設特色小鎮，會出現經濟利益或者優惠，特色小鎮既然是中央部委提出的一個大的方略，那么，既要發揮市場的作用，政府也要發揮好引領作用，不能缺位，否則會出現問題。另外就是小鎮的整體規劃必須由政府來做，只有這樣，才能確保特色小鎮的建設是真正符合中央精神的，才能達到預期目標，才能將特色小鎮建設得更好。
特色小鎮建設剛剛開始，還有很多路要走，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們踏踏實實地真正干起來。祝貴港在特色小鎮方面做出新的貢獻！謝謝！
主持人李津逵：謝謝龍部長的精彩演講！我想說，他剛才跟我們是語重心長，這樣的一個中國改革開放的功臣，對我們說假如不公平的問題不解決，進城農民工市民化的問題不解決，他們留在家鄉的空巢老人、留守兒童、留守婦女的問題不解決，那么我們的改革開放將是人類歷史上非常丑陋的一段記憶。作為一個代表我們國家和西方談判多年的外交官，他說我們過去在環境問題上那種消極的態度和立場是有問題的，現在看起來保護環境和人民的幸福是一致的，我們發展就是為了人民過上幸福的生活！作為一個走遍世界的人，他看到中國現在一大批中產階級出現了，這就需要我們的消費升級了。最后他告訴我們，當我們大城市的骨干已經形成了，現在需要多少鮮活的、新鮮的血肉來填充中間的空白。龍部長給我們的建議是這樣的，特色小鎮首先要因地制宜，然后是產業基礎，第三是優美環境，第四是文化靈魂，第五是政府引領。我們今天看到了一個在對外開放中走到我們國家門前跟世界對話的長者告訴我們，千萬不要以為我們的經濟實力馬上就要追上美國了，我們在座的所有人可能都看不到那一天，不要說那些空話，今天我們的發展是硬道理，是第一要務，而貴港潛力很大，任務很重，任重道遠。讓我們用掌聲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吧！我相信，今天龍部長的這一番話將影響我們未來的很多年！
